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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序(二) 宋 · 周紫芝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二八、《太仓稊米集》卷五二
万氏之二子皆从余游,见其友且恭也。
会其以名请,因名伯氏曰「如埙」,而字以「伯孺」;
名仲氏曰「如篪」,而字以「仲孺」。
《诗》曰:「伯氏吹埙,仲氏吹篪」。
说者以为恩如兄弟,其相应和若埙篪也。
夫居家而父子笃,兄弟睦,然后移而友于乡则尽敬,充而事其君则尽忠。
盖孝慈钦顺是文章事业之根本。
若其整于威仪,秀于文词,望之俨然君子也,而不能充其有而行之,则学者之所不贵也。
且士之为善于家者必赏于朝。
士苟明乎此,则其取富贵利达可垂手耳。
二子岂不能共勉之哉!
赐新除依前交趾郡王李乾德加恩制告敕书元祐元年十月十五日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五七、《苏文忠公全集》卷四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乾德:朕躬执圭币,大飨帝亲。
颁布湛恩,遍暨诸夏。
卿世绥侯服,钦顺朝廷。
宜锡徽章,以昭异数。
贺雪表989年 北宋 · 王禹偁
 出处:全宋文卷一四七、《小畜集》卷二三、《五百家播芳大全文粹》卷二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某言:伏睹今月九月,腊雪应时,宰臣吕某等便殿称贺者。
伏以腊者四时之暮,所以成岁功;
雪者五谷之精,所以滋农亩。
实上玄之垂祐,表圣主之忧民。
凡在昌朝,共欣嘉瑞中谢。)
伏惟尊号皇帝陛下勤劳庶政,钦顺天时。
因百姓以为心,思跻寿域;
虑一夫之不获,常若纳隍
而自徂冬,密云不雨。
陛下念兆民之稼穑,忧七庙之粢盛,彻金石于尧轩,减荤膻于舜甑。
而又京师之内,鳏寡之徒,大颁金帛之资,用拯饥寒之累。
靡神不举,有感则通,遂令六出之祥,大副三农之望。
连宵委积,遍野沾濡,彰圣德以弥光,书有年而无愧。
臣方居假告,忽睹休祥,虽惭调燮之功,但乐丰登之望。
刑礼 宋 · 苏籀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七、《双溪集》卷一○
仆窃考自古圣王治要,必隆于礼而矜于刑。
舜用伯夷秩宗伯夷降典,折民惟刑。
礼之所去,刑之所取,二事兼官,圣人所以化服天下。
奉遵典常,治七情,修十义,俾人向方循理。
训谕之本,三代以降,见于六经、诸子、先儒之说,皆此道也。
古今诸作者,因革既已该备。
《书》称舜之五品,罔不由兹。
仆鲰生蕞尔,然其说所系者大,钦念而笃论之。
国家法令详具,僚吏以诵习持守为任职,拱手而遵行之。
敕令至为繁碎,律之外科条数万,立法者日增而不已,警策绳纠,恃此以为至矣。
千岐万绪,殆无以加焉。
古之知法者以省刑为本,今之知法者以不失有罪,抑末矣!
先王要在人法兼用,故曰律设大法。
《春秋》郑子产铸刑书,自谓以救世,晋叔向非之曰:「先王议事以制,不为刑辟,将俾乱狱滋丰,贿赂并行。
民将不怀,郑其败乎」!
自唐以前,治罪科条,止今律令,缘人所犯,适变无穷。
若情见迹具,词伏理尽,不在巧诋。
若患网之疏,而加之密,至于苛刻,非仁民之旨趣也。
患罚之不衷而裁酌之,蕲于便事,多立收坐,遂至于滋彰。
在夫清直之卿,慈怛之师,明慎较量焉。
故曰:任人任法,两者缺一不可。
夫视表里,决嫌疑,非大人长者处仁达理者不能;
诘奸轨败常,非辩智精覈者不能。
人法兼用,美矣。
伯夷远矣,岂乏贤者而任之乎?
《吕刑》曰:「德威惟畏,德明惟明」。
所赖率德之卿士也。
仲尼曰:「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晏婴曰:「礼与天地并,是以先王尚之」。
太史公曰:「礼禁未然之前,法施已行之后;
法之所为用者易见,礼之所为禁者难知」。
其旨意,岂务苛法也哉!
方今稽古,重事郊,宗明堂,《檀弓》以至于《曲礼》、《内则》之属乎。
故切切密罚责,不若孜孜修义训。
执持儒典,该而明之,折衷古今,绵蕝时变;
参用适宜,可以指喻万汇,约束风俗。
以俎豆代狴犴,必将使天下起居饮食,习其耳目,和其志气,周旋威容之间,畏而不忍渎,忌而不敢违,温良钦顺,恪庄逊裕,所谓禁未然之前也。
名检不可揉化者,有司罪眚无逃焉,刑实非本务也。
恭惟徽宗皇帝尝敕修《五礼新仪》,与舜所修同归于治。
今宜因旧书之目,在朝儒服之士,择三五人笃于穷理者,加之缉熙稽论,擢道尊学富、士流推予者提领之。
宽假年岁之限,刊定轨仪,归于适道,周浃审固,成书镂版。
内外凡百有司,随事所行,随宜颁降。
俾家有其书,人究其说,禁其为非,条其从是。
奉行绳检,至纤至悉,督谴未加,避就判然。
所欣慕者名教也,不伤朝廷有司和气。
如此施设,遂正风俗,圜冠方履者必视效矣,谁敢逾之?
戴鹖服戎者,亦有遵行,训以警之。
如此,朝廷必富有守道执德之士,闾阎必富有端悫驯行之民。
由是思之,多辟可措。
不贵网罟繁悉,示之恭肃撙节,原本既立,防范既具,末法黾勉太息,不得已而后举矣。
谨昧死出位言之。
谢宣召观圣像表 北宋 · 夏竦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文庄集》卷八
臣某等言:真驭俯临,载形于绘事;
宸慈曲被,俾预于荣观。
载瞻章汉之文,共积逢辰之幸中谢。)
伏惟尊位皇帝陛下钦顺景灵,务昭于翼翼;
绍宣先烈,载极于蒸蒸。
自备受于元符,实交修于盛节。
皇穹是辅,密命有开。
降云襡于中宸,谕璿源于太古。
简册肇尊于徽号,樵蒸式展于鸿仪。
而睿志弥虔,精心允迪,爰令哲匠,恭写睟容。
玉相金姿,凝严而如在;
瑞云仙卫,炳焕而咸分。
爰形美述之文,祗叙降真之迹;
用极形容之妙,诞昭积累之祥。
臣等获总枢机,亲逢旦暮,曲荷圣明之眷,获瞻绘素之仪。
载仰威灵,共增荣感。
更誓自公之节,少酬逮下之仁。
占城国王俱舍利波微收罗婆麻提杨卜敕书 北宋 · 胡宿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四、《文恭集》卷二六
省所差人进奉生象二头、象牙二百二株、药犀大小一百九十一株、下色紫矿一百九十一斤、中色煎香五百斤、下色煎香五百斤事,具悉。
卿长治国藩,聿修王职,地虽居于遐外,世弥笃于恪忠。
匪忘存阙之诚,来效占风之贡。
俾爰使指,载越溟津,亟览表章,深嘉诚节。
式将乃眷之意,特推加惠之恩,当体宠优,益思钦顺
今回赐卿银三千两、钱一百贯文,至可领也。
其差来蒲息、陁琶等到阙,各支赐对见朝辞衣物银器衣著等,令于殿前都使衙安下,及差鸿胪少卿刘舜臣等馆伴,令御厨、翰林仪鸾司,往彼祗应酒食铺陈。
其所乞白马,已支赐二匹讫。
故兹示谕,想宜知悉。
秋凉,卿比平安好否?
遣书,指不多及。
尧典 北宋 · 文彦博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一
《尧典》曰:「乃命羲和,钦若昊天,敬授人时(羲氏、和氏世掌四时之官。臣某曰:王者尊居亿兆之上,所敬而畏者,惟天为大,故钦顺之。乃命官分职,恭授民时。)」。
分命羲仲宅萮夷,曰眑谷,平秩东作(宅,居也。东表之地,称萮夷。眑,明也。日出于谷而天下明,故曰眑谷。羲仲居东方之官,平均次序,东作之事以务也。)
申命羲叔,宅南交(申,重也,言夏与春交,治南方之官所居。)
平秩南讹敬致(讹,化。平叙南方化育之事,敬行其教。)
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
平秩西成(昧,冥也。日入于谷而天下冥,故曰昧谷。居治西方之官,掌秋之政,万物收成,故平序之,以助成物。)
申命和叔宅朔方,平在朔易(在,察也。北称朔,易谓岁改易于北方。平均在察其政,以顺天常。)
臣某曰:帝尧上以敬顺天命,下以恭授人时,使此羲和氏之四人,各居其方,以布四时之令。
春序其农畴兴作之功,夏致其生物化育之事,秋秩其百谷成收之宜,冬察其一岁丰俭之实。
使久于职,官修其方,民变时雍,庶绩咸治。
帝乃命舜历试诸艰。
火灾地震灾异事奏景祐四年十二月 北宋 · 韩琦
 出处:全宋文卷八四三、《韩魏公集》卷一五、《国朝诸臣奏议》卷三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二○、《九朝编年备要》卷一○、《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九九、《续资治通鉴》卷四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臣闻动民以行不以言,应天以实不以文,先儒之谠议也。
宋景公以荧惑守心,不忍移臣庶之咎,子韦称君有至德之言,荧惑必徙三舍,此则以实应天之效也。
唐明皇以太阳亏蚀,悉令赦徒隶之人,宋璟谓可以至诚动天,不在德音频降,此则以文应天之弊也。
载籍所记,前范至详,不敢烦陈,粗此概举。
臣伏睹近者兴国寺灾,延及开先祖殿,不踰数刻,但有遗烬。
伏观垂象,或失经行,盖人事之已形,致天灾之嗣发,其犹影响,谅非徒然。
当是时,臣谓陛下宜虚守以求谠言,侧身以修庶政。
有功则赏,以绝其徼幸之路;
有罪则罚,以清其奸慝之原。
旌别贤愚,撙节财用,抑宴私过度之乐,休营造不急之务。
决狱使之无滥,出令断于必行。
斯以念祖业之艰难,答天意之警悟也。
而陛下眷三京以肆赦宥,走群望以罄词祝,中自禁掖,外及观寺,并设斋醮,逮越晦朔。
今北道数郡,继以地震上闻,即命使轺,就崇法供。
矧兹近塞,俯接殊邦,岂无间谍之人,往道祈禳之事?
徒彰自恐,或诮无稽。
虽陛下钦顺皇天之诚,可谓至矣;
其于销伏灾眚之道,则犹未焉。
夫弛刑网以贷顽悖之民,损国货以奉游惰之辈,将欲召丕贶,感灵心,是犹却行以求前,扬汤而止沸,无益之验,信昭然矣。
臣茍隐情惜己,不能献忠尽言,使陛下常以礼缁黄、荐牲币为修德除患之本,则臣岂不上负陛下惧灾思政之意哉?
谨按《五行传》曰:火,南方,扬光辉为明者也。
其于王者南面,向明而治,贤佞分明,官人有序,率由旧章,爱重功勋,则火得其性。
若乃信道不笃,或耀虚伪,谗夫昌,邪胜正,则火失其性。
自上而降,乃滥炎妄起,焚宗庙,烧宫馆,虽兴师众,不能救也。
此臣前所谓宜辨贤谄,明赏罚,谨命令,戒奢逸者,由此而言也。
曷有流化兴政之若是,而天不降福者哉?
且地震者,说者以谓天阳也,地阴也,阳君象,阴臣象。
君宜转运,臣宜安静。
女谒用事,臣下专政之应。
此乃饬宫壸禀教,臣邻奉法,以当斯变。
又夷狄者,亦中国之阴也。
今震在北,或恐上天孜孜谴告,俾思孽虏之为患乎?
亦望自今而后,务在严励守臣,密修兵备,审择才谋之帅,悉去懦弱之士,明军法以整骄惰之卒,丰廪实以增储峙之具。
或曰:今夷狄守盟,誓约甚固,奉朝廷有礼,初无衅隙,保不骚动,未可生事,以疑戎心。
此宽陛下宵旰之忧可也,为国计则疏矣。
臣辞意狂鄙,不识禁忌,傥陛下听断之暇,一纡睿览,采而行之,少助万分之一,则臣退就鈇锧,死无所恨。
车驾朝德寿宫乞以问对圣训宣付史馆劄子 宋 · 史浩
 出处:全宋文卷四四○六、《鄮峰真隐漫录》卷八、《中兴两朝圣政》卷五八、《宋史全文续资治通鉴》卷二六
臣仰惟皇帝陛下诚孝之德,根于睿性;
钦顺之行,发于自然。
寅奉两宫,超越千古,父尧子舜,视唐虞有光焉。
臣私窃庆幸,得生此时。
前后备位宰辅,目睹陛下事亲之懿,二《典》所载诚有不能及者。
如朔望驾朝德寿宫,与夫圣节、冬至正旦、上寿,或留侍终日,或恭请宴游,凡所以尽人子之道,以天下养者,皆极其至。
自宜大书于策,以为万世父子之法。
然自陛下登位以来,至是凡十有七年,其间岂无亲闻太上皇帝圣训与夫陛下问对玉音?
外庭不得而知,史官不得而书,诚今日之阙典也。
臣窃见汉高祖置酒前殿,奉玉卮为太上皇寿,有「业所就孰与仲多」之语。
唐太宗从上皇置酒未央宫,上皇谓「胡越一家,自古未有」,而太宗有「皆陛下教诲,非臣智力所及」之语。
汉唐宫中一时所言,而二史书之,至今以为美谈。
夫以今日闺门盛德如此,而秉笔之士乃独无以垂示将来。
臣愚欲望陛下以前所闻及自今以后所得太上皇帝圣训,陛下问对玉音,许令辅臣随时奏请,俾之登载日历,或宣付史馆,别为一书。
则圣子神孙得以承家法,而天下后世知圣朝慈孝之德,不胜臣子至愿。
熙宁七年历日表1074年 北宋 · 曾巩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三九、《元丰类稿》卷二八、《曾文定公集》卷一○ 创作地点:湖北省襄阳市
进奏院递到宣头一道,赐臣熙宁七年历日一本者。
顾惭孤拙,与被宠灵中谢。)
窃以陶唐之定四时,稽于历象;
虞氏之齐七政,审以玑衡。
盖求于天道者能尽其宜,则施于人事者不违其序。
伏惟皇帝陛下聪明好古,仁厚爱民。
深原制作之方,务协生成之理。
在于垂宪,尤重颁正
臣久去阙庭,远临藩服,惟竭遵承之力,庶符钦顺之心。
臣不任(云云)
夏至日恭祀方泽六韵乾隆庚午 清 · 弘历
五言排律 押元韵 出处:御制诗二集卷十八
金翼乘南陆,黄裳飨厚坤。
至哉钦顺应,时矣届孳蕃。
祀典躬亲奉,神依陟降存。
帛琮孚肸蚃,笾豆洁蘩。
鼎雾轻初合,山云远未屯。
向时频被佑,此际重希恩(向春夏之交每逢不雨至值望北郊前后沾足大田尚及有收今复雨时故云)
占城蕃王杨卜尸利律陁般摩提婆敕书 北宋 · 王安石
 出处:全宋文卷一三六四、《临川先生文集》卷四八
敕:卿世百禄,躬有一邦。
虽道阻荒遐,而志存钦顺
具书遣使,航海献琛。
载念忠勤,岂忘叹尚!
因加褒赐,式示眷怀。
讲义(诗二) 宋 · 廖刚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高峰文集》卷一六
「《板》,凡伯刺厉王也」至「是用大谏」/王者中天下而立,明四目,达四聪,并天下之谋,兼天下之智,以大中至正之道与民共由,是以有治而无乱,有安而无危。
厉王失道之正,颇僻其心,不能听用善言,而自专自圣,讫无远谋,是将有危乱之忧而不可以望治安矣,此凡伯所刺也。
「上帝板板,下民卒瘅」者,人道莫大于辨,辨莫大于正。
厉王失道而僻,曾若板然,反之无辨,而善恶是非,天下莫之取正,民乌得而不病哉。
民病而无所赴诉,于是相与怨咨而归诸天。
故曰「上帝板板」,谓王之所以失道而僻,天实使之也。
卒,尽也。
瘅,病也。
夫君者民之所恃以生也,君所好恶趣舍而民命系焉,故一嚬一笑足以致大乱者有之。
况失道而僻,则其致下民之卒瘅宜矣。
「出话不然,为犹不远」,则失道而僻故也。
夫王言惟大,故臣以之禀令,民以之作辟。
王谋惟远,故身其康强,子孙其逢吉
今也「出话不然」,是未能无易言也,其何以令民?
「为犹不远」,是未能无近忧也,其何以谋国?
原其所以若是,亦以其愚而好自用,信而以为欺故耳。
「靡圣管管」,愚而好自用也。
「不实于亶」,信而以为欺也。
夫自矜者不长,自恃者不彰,况因众善,乘众智,足以成治功乎?
嘉言罔攸伏,故野无遗贤,况违忠信,近邪佞,足以阶祸乱乎?
厉王惟弗之思,若圣非所可居,而莫能退托,若亶深所可信,而昧于见善,此其所以为失道而僻也。
夫惟如此,是谓「犹之未远」,而乱亡可忧,凡伯所以谏也。
夫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匹夫之其身,犹不可以无经远之虑,况为神明之主,而安危治乱之系其身乎?
匪先民是程,匪大猷是经,惟迩言是听,惟迩言是争,则其乱亡亦可指日而待也。
前曰「为犹不远」,则言其出一话之不然,一事之不远耳。
后曰「犹之未远」,则以如上文所云,是谓「犹之未远」,而幸其改图,且巽而入之道也。
「天之方难」至「民之莫矣」/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天之喜怒予夺,常在乎人为之后。
今也常易之德方变而难,凡以民遭丧乱,故天亦为之变其常也;
常健之行方失而蹶,凡以民皆颠沛,故天亦为之失其度也。
若是而犹不能奉若而寅畏之,则是所谓逆天而自绝也,又焉可哉?
盖天之道,顺之则存,逆之则亡,应之以治则吉,应之以乱则凶。
故答天之命,在于奉若以守常,而不可以有作也;
畏天之威,在于寅恭以俟命,而不可以自大也。
惟不可以有作,故戒之曰:「无然宪宪」。
以当用静吉之时故也。
惟不可以自大,故戒之曰:「无然泄泄」。
以当恐惧脩省之时故也。
虽曰无敢作为,而恐惧脩省,要必有其实,故又在于修辞以立其居业之诚焉。
「辞之辑矣,民之洽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此凡伯所以望其君之有过脩德为不浅也。
辑,言其辞足以和民也,和之斯有以洽其心;
怿,言其辞足以悦民也,悦之斯有以定其志。
夫上下之情常患于不通,而德业智虑之达尤在于辞,然非出于中心之诚,果何足以鼓天下之动乎?
夫惟钦顺以保天命,无敢泄泄,而无沓沓之非,然后其辞乃能出于中心之诚。
既辑且怿,而民心斯可洽,民志斯可定也。
「我虽异事」至「询于刍荛」/《春秋传》曰「同官为寮」,联事合治之谓也。
夫君之与臣,自其异者言之,则无为而用天下者君之事,有为而为天下用者臣之事,尊卑之势,劳逸之分,犹霄壤之不相及,岂非所谓异事哉?
然天位则共居,天职则共治,道不可以不同也,德不可以不一也。
倡者和之,始者终之,犹天地阴阳之相合以成岁,犹股肱耳目之相须以成体,则君之与臣何以异于寮哉?
凡伯以其君失道而僻,汲汲然自以与之同寮而为之深虑,是故不待访而即之谋,不待问而与之言也。
然非特不我访也,谋孔藏矣,而王则弗从。
岂惟不从,「听我嚣嚣」,则方傲然自肆,而初不以我谋为意也。
非特不我问也,言有物矣,而王则弗用。
岂惟不用,「勿以为笑」,则方虞其以为戏笑而已。
伊尹嚣嚣然处畎亩之中,孟子谓宋勾践「人不知亦嚣嚣」,是皆其道不可诎然也。
厉王莫能远虑,而我即之谋,则当恐惧听从之时也。
方且自大不逊,亦若是之嚣嚣然而不可诎,则非可长矣。
夫「服」者将以有事也,「我言维服」,言其言之善,所当服行也。
盖君子之言无所苟,言之必可行也。
可言而不可行,君子弗言。
今也不知我言之可以服行,而反以为笑,又乌知乐取为善,与夫闻善言则拜者乎?
「先民有言,询于刍荛」者,每事咨之曰谋,遍咨曰询。
古之人将有为也,将有行也,非特谋之近,而又闻诸远,非特谋之贵,而又询诸贱。
非特谋之智,而愚者所不弃焉;
非特谋之亲,而疏者所不外焉。
若刍与,可谓远而贱,愚而疏者矣,尚所当询,况若凡伯之贵者乎?
以职则及尔而非远,以谋则即尔而非疏,以言则有物而非愚,然厉王若是嚣嚣而不可屈,笑傲而莫之听,而况于馀人乎!
伯言此,所以深刺之也。
「天之方虐」至「不可救药」/天之爱民至矣,然生聪明而乂之,是所以爱之也。
今也不然,如厉王之不仁而实临其民,播其恶于天下,谓天之虐可也,始也变其常易之德而难,又至于失其常健之行而蹶,今又至于忘其所爱之民而方绝虐焉,则其靡常,日益甚矣。
厉王者饬躬脩德,慄慄危惧,犹恐弗及,而曾弗之思。
非特不能无宪宪以顺帝则也,又不能无泄泄以敬天威;
非特不能无泄泄以敬天威也,今又至于多慢侮而无忌惮,则无复脩辞立其诚矣。
故前欲其辞之辑、怿,于此则幸其「无然谑谑」而已。
「老夫灌灌,小子蹻蹻」者,前言「我即尔谋」,则为之谋虑而已,未至于灌灌也。
今曰「老夫灌灌」,则以成德之人启其心而沃,王之心沃之屡矣,而王又非特听之嚣嚣也,初若幼稚无知之小子,蹻蹻然用壮以逝,而曾不我听,则其不逊又甚矣。
「蹻蹻」,盖如《酌》言「蹻蹻王之造」,所谓用壮也。
如《泮水》言「其马蹻蹻」,所谓逝也。
壮而不复柔从,逝而不复反顾,是所谓不可与有言者矣。
「匪我言耄,尔用忧谑」,前曰「我言维服」,犹告之以我言有物而非苟也,今则庶几其不以我为耄而言失耳;
前曰「勿以为笑」,以为言非苟则不当以为笑也,今则痛其以忧为谑,则又甚矣。
孟子曰:「不仁者可与言哉?
安其危而利其菑,乐其所以亡者」。
厉王之谓乎!
「尔用忧谑」,所谓乐其所以亡者也。
「多将熇熇,不可救药」者,言其多持熇熇之行,若火之高升,不可扑灭,则于是不可救药矣。
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故天之方难、方蹶、方虐,则戒之以无宪宪、无泄泄、无谑谑,以为能若是,则天之孽犹或可违也。
至于「小子蹻蹻」,以忧为谑,「多将熇熇」,则继之以不可救药,非以自作孽则不活乎?
「天之方懠」至「曾莫惠我师」/《释言》云:「懠,怒也」。
「天之方虐」,言天之不仁,无以忧其民而方虐之耳,犹未见其怒也。
至于有以震怒于民,则其为虐也诚虐矣。
天方怒而诚虐其民,故于是谏王不当夸而毗之。
夸,大也。
毗,辅也。
夸毗则体柔而不能以自立,徒大天之虐而辅之耳。
「威仪卒迷」者,有威可畏,故人畏而爱之,有仪可象,故人则而象之。
今也不能钦其威仪,而无可畏爱则象也,失其性而妄行焉耳。
故曰「卒迷」也。
「善人载尸」者,善人之动静语默,惟其时而已。
方时之不可为也,则将闭其言而弗出,卷其道而弗施,若载尸焉,饮食而已,则以明哲保身之道当如是也。
「民之方殿屎,则莫我难敢」者,善人之类率皆畏祸而不言不为,则斯民之罹其患,虽疾痛呼天,将谁揆其事哉?
「丧乱灭资,曾莫惠我师」者,《传》曰:「善人国之纪也」。
人之云亡,而邦国殄瘁,则离散冻馁者皆是,而上之人恬弗之恤也。
何则?
以王监谤,故民虽多瘠,莫之敢语,惠何由而及之哉?
「天之牖民」至「无自立辟」/前言「天之方虐」,「天之方懠」,此又曰「天之牖民」,以见天实爱其民,而其方虐方怒者,王实不能奉若天道以致之耳。
夫天降生民,倥侗颛蒙,聪明不开。
作之君、作之师者,天实所以开而达之也,故曰「牖民」。
「如埙如篪」者,言欲其和也。
「如璋如圭」,言欲其合也。
「如取」,言我如有取之,而欲彼之与。
「如携」,言我如有携之,而欲彼之属。
凡此皆天所以牖民而达之也。
今王继天而为之子,则其牖民宜亦若是。
而今也「携无曰益」,是其所以牖民,则易天之道而不类矣。
盖抚之则襁负而来,虐之则携持而去。
今也「携无曰益」而反害之,将何以致其属哉!
是所谓不能奉若天道以牖斯民也。
「民之多僻,无自立辟」,则以「牖民孔易」故也。
天下之所为,视上而已。
今王失道而僻,所行所为非出于正,而「牖民孔易」,则民之僻多,而辟无自立,不亦宜乎!
「价人维藩」至「无独斯畏」/价人,善人也,方言其能夹辅其君,故以「价人」名之。
大师,大众也,方言其能周卫其上,故以「大师」言之。
大邦,邑之丰者也,方取其内屏外捍,故以邑之丰者言之。
大宗,巨室也,方取其克家善继,为王世臣,而国之强弱,民之去就系焉,故以「大宗」言之。
善人在所亲,故曰「维藩」。
大众则以外卫者也,故曰「维垣」。
《青蝇》曰「止于藩」,《鸿雁》曰「之子于垣」。
藩篱则取其近,而垣墙则取其壮大也。
大邦,吾所分土以共守者也。
大宗,吾所分职以共治者也。
分土以守,所以蔽内限外,故曰「维屏」,若《书》所谓「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奋武卫」,则其为屏可见。
分职以治,则蔽内限外者恃之以立,故曰「维翰」,若孟子所谓「巨室之所慕,一国慕之」,则其为翰可知。
虽然,有藩有垣,有屏有翰,可谓固矣。
苟为无德之可怀,则虽居尊处贵,未免危殆之忧,而藩垣屏翰曾不足恃,故曰「怀德维宁」,《传》所谓「在德不在固」是已。
宗子维城,无俾城坏,无独斯畏」者,宗子,同姓也,有价人、大师、大邦、大宗以为藩垣屏翰,而有德以居其中矣,然后能大封同姓,以保天下。
则城周乎外之譬也,其言岂无序乎?
《传》曰:「禦侮莫如亲」。
周之所以强盛而长久安宁者,亦以其能亲亲而已,故曰「宗子维城」。
苟不能和协惇睦之,而至于离心离德,则若城之坏,而王且孤特而无与矣。
孤立而莫之保,能无畏乎哉?
孟子曰:「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寡助之至,亲戚叛之」。
厉王宜念及此。
「敬天之怒」至「及尔游衍」/前曰「天之方懠」,则将怒也。
此曰「敬天之怒」,则既怒矣。
方怒而夸毗,则助天为虐而已。
既怒而戏豫,则是以天威为不足畏,而无复有敬心,非特助其为虐也,故谏之曰:「敬天之怒,无敢戏豫」。
「戏」则玩而无肃心,「豫」则怠而无立志,居无畏时且不可,而况当天之怒乎?
前曰「天之方蹶」,则天行失其常而已,未至于变也。
此曰「敬天之渝」,则靡常之命既变矣。
当其变蹶而泄泄,则般乐怠傲,不以为忧而已。
若既变而方且驰驱,则非特不以为忧,而其恣甚矣,故谏之曰:「敬天之渝,无敢驰驱」。
「驰」则若所谓「驰骋田猎」之类,「驱」则若所谓「疾驱于通道」之类。
居无难时且不可,而况当天之渝乎?
厉王之恶日益暴著如此,天下皆知其不可为,而天眷有周之命改矣。
知凡伯犹且眷眷而不已,亦可谓之智乎?
盖君臣之义无时而可替,诗人取之,亦以著厉王之无道。
至于失国,非无忠嘉之臣始终为之尽言也,咸其自取耳。
「昊天曰明,及尔出王。
昊天曰旦,及尔游衍」,则其告之无所不至可知。
夫尺地莫非王土,一民莫非王臣,今曰「及尔出王」,则将有为主于内而外之者,是则土地人民不为其有久矣。
吾王不游,吾何以休?
吾王不豫,吾何以助?
今曰「及尔游衍」,则幸其弃逐于外,不得播虐于天下,然后斯民乃得游衍休息,则其失君之道而反施其政亦久矣。
虽然,曰「昊天曰明」,天固不明乎?
又曰「昊天曰旦」,天固不甚明乎?
盖天视自我民视,厉王终为臣民所出,自流于彘,岂非自我民视而降威然欤?
「《荡》,召穆公伤周室大坏也。
厉王无道,天下荡荡,无纲纪文章,故作是诗也」。
夫周之所以为周,积累厚矣。
其所以维持天下,显设王猷,使子孙长久安宁者,以其有纲纪文章而已。
故其后世虽中人之资,仅能守之而勿乱,斯足以凭藉扶持,保其永命。
厉王之无道,天下荡然,无复纲纪文章之有,此穆公所以伤周室之大坏也。
王者以天下为家,京师为室,治自内而外,化自上而下。
方周之化盛行,夫天下牛羊践牧,亦有仁爱之心,故《行苇》言「周家忠厚」。
及其衰也,纲纪文章之废,实自其君之无道而本于京室,此诗所以言周室欤。
「荡荡上帝,下民之辟。
疾威上帝,其命多辟」。
《语》言尧之荡荡,则继之以「巍乎之成功,焕乎之文章」。
箕子言王道之荡荡,则继之以「平平之辨治,正直之无邪曲」。
是故其荡荡也,无害其为大,如其荡荡而已,果何以为民辟乎?
辟以出命制节治人,皋为事尤非荡荡所宜,故刺之曰:「荡荡上帝,下民之辟」。
汤之如火烈烈,非不疾威也,然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
武王一戎衣而定天下,非不疾威也,然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建官惟贤,位事惟能。
是其疾威非将以降多僻之命也,如其疾威而已,能无多僻之命乎?
故刺之曰:「疾威上帝,其命多僻」。
盖是诗言厉王之无道也,以王监谤,故一章言上天,而不敢正斥其君,馀章托言商纣之事以为戒,而不敢正言当时之失。
然序言「天下荡荡」,而诗言「荡荡上帝」者,天下之乱,王实身先之,故推本而言之也。
「天生烝命,其命靡谌。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者,浑然无间之谓「命」,凡禀气以有生,复灵以有形者,谁独不受命于天乎?
其四端之根诸心,万物之备于我,盖非殊也。
岂非所谓靡不有初者欤?
然养之以福者常少,败以取祸者常多,则命亦不可恃也。
故曰「其命匪谌」,以克有终者鲜故也。
惟其如此,故当畏天之命,而每以危亡为戒也。
「《抑》,卫武公厉王,亦以自警也」。
天道下济而光明,地道卑而上行,是故谦谦君子,卑以自牧,此则「抑」之义也。
厉王之无道,多持熇熇之行,而方且以忧为谑,无可畏爱则象,而方且助天为虐,则其不能抑甚矣,卫武公所以刺也。
《书》言之恶,亦曰:「诞惟厥纵淫佚于非彝,用燕丧威仪,民罔不衋伤心」。
盖人君失道,至于丧其威仪,则民无所畏仰,而丧无日矣。
武公既刺其君,亦以自警者,以谓人之所以丧其威仪者非他,实由其德之先丧,故威仪卒迷而不自知。
故《民劳》亦曰:「敬慎威仪,以近有德」。
武公之自警,亦将慎其德而已。
「抑抑威仪」至「亦维斯戾」/内严者其容肃,故有威之可畏;
内重者其容庄,故有仪之可象
人之有是威仪,非可以伪为贤,惟其德之著乎外耳,故德譬则宫城也,譬则隅也。
《考工记》:「宫隅之制七雉,城隅之制九雉」。
言视其四方之交,则其宫城之中美可知矣。
「抑抑」,言自抑之至也。
夫自下者人高之,自后者人先之,理之常也。
故傲不可长,志不可满,惟能抑抑其威仪,则所谓「谦尊而光,卑而不可踰」也,非有诸内者然欤。
「人亦有言,靡哲不愚。
庶人之愚,亦职维疾。
哲人之愚,亦维斯戾」者,厉王惟丧其威仪,故群下无所视效,而哲者更变而为愚。
哲者更变而为愚,非真愚也。
庶人之愚容或有之,是其性之疾也。
若哲人之愚,则以王德之戾,故虽哲不得不愚耳。
宁武子邦有道则智,邦无道则愚,孔子以为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
武公所以刺其君,而亦以自警也。
「无竞维人」至「维民之则」/有国有家者,莫强于得人,莫要于脩德。
三仁去而商亡,二老归而周炽,得人则强之效也,故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
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多助之至,天下顺之,寡助之至,亲戚叛之,脩德则昌之效也。
故曰:「有觉德行,四国顺之」。
盖非得人以为之辅,则无以迪彝教而降德于国人,四方何由而训之哉?
故言「无竞维人」,继之以「四方其训之」。
非有德以致其享,则无以集大命而致人之无拂,故言「有觉德行」,继之以「四国顺之」。
以言各有所主也。
然先之曰「无竞维人」,则莫强于得人故也。
继曰「有觉德行」,则取人以身故也。
自非有觉德行,则人不可得而致,故其辞亦相终始而已。
且有德行则觉之谓也,觉无所觉,尽性而已。
尽性则直而无伪,故物亦将应之以诚。
「四国顺之」,所谓物以诚应,盖有不期然而然者矣。
然顺则莫逆,训则效之,德行能致四国之顺而已。
必得人焉,为之疏附先后,奔奏禦侮,然后莫强而为四方之所训,此则事之序也。
《烈文》亦曰「无竞维人,四方其训之。
不显维德,百辟其刑之」者,先王之建诸侯,凡以使之致天子之所为而已。
是故内亦欲其务德,外亦欲其得人。
盖其竞也,乃所以致中国之强;
其显也,乃以致中国之尊。
是则各以德善胥效,亦乌可已哉?
「吁谟定命,远犹辰告」者,得人矣,要在乎能用之。
「吁谟定命,远犹辰告」,则与之共天职而尽其才也。
吁,大也。
谟,谋之成也。
大与之谋议,使断国论,所谓「吁谟」。
国之命令待之而后定,所谓「定命」。
夫惟委之如此之重,任之如此之专,故其有经远之犹,则以时来告也。
夫辰者不可失之时也,故自子至午时也,而皆谓之辰。
所谓「辰告」者,及其时而来告也。
《易》曰:「君子进德脩业,欲及时」。
人君之欲成其德业,与夫人臣之欲成之者,远犹之告,乌可后哉!
「敬慎威仪,维民之则」者,有德行矣,外之威仪不可以不脩,故欲其敬而不慢,盛而不肆。
厉王失道,至于威仪卒迷而不自知,内则不足以近有德,外则不足以为民则,与夫得人而用之,皆非其所能及,是所以刺之也。
「《崧高》,尹吉甫宣王也」至「南土是保」/夫我有以为彼之式,然后彼以我为式,事之序也。
而此诗先言「南国是式」,后言「式是南国」者,盖宣王之命申伯,非私之也。
方未命时,固知南国将以为式矣,是以使之式南邦也。
「因是谢人,以作尔庸」者,庸,民功也。
有民人焉,有社稷焉,然后其功可施,故命之以因谢人而作尔庸也。
夫国功曰功,战功曰多,治功曰力,莫非功也,而其所以为功,凡皆为民而已。
故责诸侯之功;
则必以庸为言焉。
「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田。
王命傅御,迁其私人」者,既命之以国矣,于是彻其土田,使享其利,迁其私人,使便其情,庶几其乐就国也。
先儒谓召公司徒,主缮治,故《黍苗》言「卿士不能脩召公之职」。
然则王命彻申伯土田,宜矣。
「傅御」,则傅御王者也,命之迁其私人,是所以为亲诸侯也。
又曰:「申伯之功,召伯是营」。
夫邑谢之功,使申伯自营可也,而使召伯营之,是所以为能建国也。
「有俶其城,寝庙既成」者,庶民攻之,不日成之,故于其始城,而寝庙已成矣。
君子之营国也,先营宗庙,然后营宫室。
而此曰「寝庙既成」者,众功并作,故其成莫知所先后也。
「既成藐藐,王锡申伯
四牡蹻蹻,钩膺濯濯」者,以言寝庙之成,藐藐其大,盖王之意欲宏兹贲,以待申伯,而谢人亦皆善乐而成此藐藐也。
锡之四牡,则四牡蹻蹻然而强壮。
又锡之在首之金钩,在膺之樊缨,而钩膺亦濯濯然而光明。
则其将遣之际,所以将其诚意厚矣。
「王遣申伯,路车乘马。
我图尔居,莫如南土」者,以为锡之之物未备,遣之之意未勤,故又加之以路车乘马,慰之以「我图尔居,莫如南土」之言。
犹以为未至也,「锡尔介圭,以作尔宝。
往近王舅,南土是保」,则又宠之以非常之礼,而致其甚亲之意然也。
盖介圭非诸侯之所宜有,而宝玉非所以分异姓。
今也锡之,以致其亲而近之之意,则虽远在南土,而诸侯莫敢侵侮者矣,故曰「往近王舅,南土是保」也。
「申伯信迈」至「式遄其行」/锡之以物,慰之以言,以为未至也,又宠之以非常之物,使作宝焉。
犹以为未至也,故于其迈也,又以身饯之,则其恩礼之隆,无以加矣。
渭阳》之诗,康公念母也,于其亲之兄弟之行,送之远,赠之厚,所以尽其孝子之情也。
宣王于申伯,锡之饯之,曲致其诚,所以尽建国亲诸侯之义也。
于尽孝子之情而列之于《风》,于尽建国亲诸侯之义而列之于《雅》,则以其能建国亲诸侯,实王者之政故也。
「申伯还南,谢于诚归」者,以见王之数留,而申伯濡滞之久,故于其行也,曰「信迈」,又曰「诚归」,疑于行之不果,故重言之也。
「信迈」则言其将行,「诚归」则言其南还而归于谢矣。
「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疆,以峙其粻,式遄其行」者,前言「彻土田」,则施彻法于其田亩,是乃始疆之也。
此言「彻土疆」,则以疆既定矣,于是可以彻田为粻,峙以共之也。
夫居必有积仓,行必有裹粮,《公刘》言「彻田为粮」,则所以待行军而食也。
此言「以峙其粻」,则所以待申伯还国而食也。
「申伯番番」至「文武是宪」/「番番」,若《书》所谓「番番良士」,言其壮也。
申伯方为周之藩垣屏翰,故称其壮有力焉。
「既入于谢,徒御啴啴」者,言其疲也。
徒行者与其御车者,无非强力之人,而皆疲于奔驰,则申伯之番番,尤足见其壮也。
「周邦咸喜,戎有良翰」者,遍邦之人咸相庆,以为女有良翰,则以见申伯之番番,而知其良翰也。
然则王之褒赏申伯而为之建国,非特尽尊贤报功之道也。
由之以得谢邑之民心,岂不谓能建国乎?
「不显申伯,王之元舅,文武是宪」者,申伯,以言其亲则王之元舅,而贵为人之所仰;
以言其贤,则文武是宪,而行为人所尊。
故曰「不显申伯」,所以甚言其显也。
「申伯之德」至「以赠申伯」/「番番」,言其武勇也。
继之以「文武是宪」,则明其非特武也,又有文焉。
此又曰:「申伯之德,柔惠且直。
揉此万邦,闻于四国」。
则「文武是宪」又不足道,而申伯之美于是为至。
盖柔则巽而不与物争,惠则和而不与物迕,臣德之美者也。
然柔必贵乎有立,惠必贵乎不流。
申伯柔惠矣,且又能直,则不挠不枉,而其德全矣,是故足以揉禹邦而闻四国也。
揉者,扰之使循乎理也。
民之常情,柔惠以怀之,则莫不悦从,直以正之,则莫不悦服,此申伯所以能揉万邦也。
其德足以扰万邦,故其功足以闻于四国。
盖有以揉之,而强弗友者皆变而为燮友,则其功成也。
成王微子尹兹东夏,亦言「万邦作式,俾我有周无斁」,与此同意。
惟其德之诚可褒,而宣王褒之;
惟其功之诚可赏,而宣王赏之。
此所以赠申伯之诗,而序言美宣王欤。
「作诵」,以言作为是诵,将使工师诵其美也。
「孔硕」,以言君臣相遇若是,则其美为甚大矣。
「其风肆好」者,其可诵之美若是其大,则以君臣咸尽其道,其道而无所屈,其事美而无所丑,故其风肆而好也。
虽然,美宣王能建诸侯,则所建者众矣,而独于申伯言之,何哉?
盖以其褒赏申伯之事观之,则其馀可知。
犹之《烝民》美其任仲山甫,而序称其任贤使能;
《韩奕》美其锡命韩侯,而序以为锡命诸侯,此作诗之法也。
因祷雨论车驾不过重华宫无以消弭灾眚疏绍熙五年三月 南宋 · 彭龟年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九七、《止堂集》卷三、《历代名臣奏议》卷一一
臣恭闻二月二十三日有旨,日轮侍从官一员诣天竺寺祷雨。
臣虽庶官,次亦当行。
臣于今月四日斋戒夙兴,奉将渊旨,跪辞致敬,惟惧不虔。
然朝廷祈祷以来,臣窃观天意,未见感通,才雨即风,才风即晴,常若有散之而不得合,格之而不得下者。
访之诸处,皆未浃洽,农事已过,旱势可忧。
臣自服职柱下,凡四阅月,已两被旨祷雨天竺,皆无昭格。
此盖诸臣诚敬不足,不能仰达宸衷,合被谴呵,理无疑者。
然臣窃伏自念水旱之灾,何世蔑有?
靡神不举,具有宪章。
成汤桑林周宣之《云汉》,无非反己自咎,藉以徼福于神,盖未有祗事祈祷,以冀感通者也。
臣窃闻仁宗皇帝每遇水旱,必露立仰天,痛自刻责,尽精竭虑,无所不至,而韩琦犹谓「陛下钦顺上天之诚,可谓至矣,其于消伏灾眚之道,则犹未焉」。
所谓消伏灾眚之道者,即《书》所谓「惟先格王正厥事」者是也。
当是时,廷臣多持此论。
景祐元年旱,李淑归咎于爵赏过优;
康定元年天久不雨,庞籍以谓费用奢广、出纳不严所致。
二臣之言灾异,亦异乎汉之诸儒矣。
然概之「格王正厥事」之说,则诚有此理也。
富弼谓:「天地人本是一气,气既相贯,气动则应。
人君欲考天地灾祥,以是察之而已」。
臣窃观今日所以不雨、所以召此者,虽未易数,然其大者,未有若过宫者也。
臣非彊自牵合,欲得陛下因此警惧,幸听臣言,实缘天人相与,理政如此。
夫匹夫之贱,傥孝于父母,犹能致天降甘露,地冽美泉,设或不然,祸亦视此。
而况陛下据亿兆人之上,则其势力感通,必视亿兆之众,盖不止如匹夫而止也。
陛下岂不见去岁未过宫之前,黑子见于日,赤眚作于夜,既过宫之后,瑞雪忽降,灾变尽消,感应之理,其速如神,则臣以为今日不雨,在于不过宫,岂过也哉!
且向来无雪,固常祷而不应矣,去岁之雪,乃因不祷而得之。
陛下非不祷也,祷于寿皇,即祷于天竺也。
今不一定省之北宫,而但恳祈释氏,使释氏无灵则已,释氏有灵而真可祷也,臣知必监陛下事亲之念,必不监陛下命臣之旨也。
何也?
两宫不和,则天下不和,天下不和,则天地不和,天地不和,则释氏虽欲彊雨以应陛下之求,将不可得矣。
盖天地和则雨,未有不和而雨者。
陛下一念傥回,则和自陛下而生,一念不回,则和自陛下而乖,顾释氏何有哉!
陛下傥不听臣之言,非特不能得雨于释氏,陛下今岁郊祀,合祀天地,而不先求夫所以得天地者,臣尤以为忧也。
《孝经》曰:「事父孝,故事天明;
事母孝,故事地察」。
谓之明、察者,盖无毫釐不尽之谓也。
于父母有不尽之心,则于天地有不尽之心矣。
此心傥有毫釐之不尽,尚何以事天地乎!
此臣又非特为不雨而言也。
情出迫切,言词狂悖,天威咫尺,俯听诛夷,惟陛下财幸。
取进止。
代祀海渎纪成乐章有序 其三 礼神 明 · 岳正
鼓钟奏兮镗镗,箫管扬兮琅琅。
帛有玄兮玉有璜,羌煜煜兮烂盈箱。
黍稷芬兮有苾其芳,簠簋饰兮厥文孔。
章肃玄端兮敛衣裳,俨诚敬兮靡不将。
神兮神兮假有光。